再回立口对我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至今我都没敢跟家人说又来支教了。在此我特别感激资助我的素未谋面的谋生人(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有上一期在立口支教的王老师。
去年暑假离开立口后,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回去,却没想到这么快,没想到还是立口。之前想回去,只是喜欢,喜欢农村,喜欢孩子;现在我还觉得我可以做到的,不只是支教,还可以去了解农村的学前教育。
以下是第一个星期的观察。有很多观察还不成熟,更多的只是那时的感觉。
8月31日
今天的感觉是,华德福的方式并不太适合农村学前的孩子,反而蒙氏的教具有可取之处。这边的孩子缺少大人精神世界的引导,他们比其他孩子更需要这些:他们的内在在呼求人类的文明、大人的精神力量。但是在没有大人在身边时,或许蒙氏的教具——人为的设计,相对来说凝结了人类的智慧与文明、不同于自然的秩序与规则——在某种程度上能弥补或替代这份缺失,给予这里的孩子所需要的精神(或自我的引导)。
9月2日
第二天的活动好多了,拉晨圈、讲故事时孩子们都更认真地做和听了。我想是因为跟昨天的一样,他们开始熟悉了。这是华德福的教学中重复的作用吧。今天一开始没有让孩子们玩积木,他们便一直问:老师,可以玩积木吗?户外活动还是很乱,他们除了拔草、捡石头便无事可做了,所以还是习惯地跑来跑去。小曼好像很不愿意待在外面,我一次次把她抱回来。我觉得她似乎很难受,而我的方式又很温柔,以至于她好像又说不出来为什么那么难受(这只是我的想法)。所以有时,感觉我做的一些,其实是温柔的绑架。
9月3日
我把5张课桌拼在一起,让孩子们围成圈坐着,但感觉这样坐着,似乎不如传统的座位坐着更多安全感。我觉得传统的座位,至少后面有桌子,前后两张桌子围成的一个小空间就是属于自己的,在这个范围内很安全。但围成圈做,后面是空的;除非这个教室给孩子足够的安全感。我想起了萧望野的螺旋状的图书室,一开始并不太能理解她的设计,感觉现在有点明白了。
今天龙老师从乡中心学校运回了课本,我翻看着这些书,想着如何教孩子们拼音,如何把教学内容更好地安排在活动里,怎么做他们会觉得更好一些……想着想着,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拼音、怎样教拼音这些教学的内容,而不是我那些孩子们。
这已经有点远离了我的初衷:观察、了解这些孩子。
我想起了蒙台棱利如何躲在一角观察孩子们、了解孩子们的偏好和习性。她发明那些教具,也是为了更好地观察、了解孩子,而似乎不是为了所谓的大人对小孩的期待和要求。
9月4日
今天特别训练了孩子们对规则的意识。其实我很矛盾。我为什么要这样去训练他们呢?虽然很有效。但又觉得这里的孩子似乎真的从内在需要一个管得住他们的大人。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的状态真的差别很大,比如宏,我不需要做太多,她会自己找到乐趣;但其它孩子,特别是洋洋这样的,她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什么感情、没有所谓的崇敬之心,更别说老师了。但我知道,当我上这里面时,我很少真正地观察他们,我不过是在要求他们。当我看到杨洋趴在凳子上时,我一手把她推下来,她坐在地上要哭却最终没哭。虽然我觉得如果她现在这样的话,我可能还会这么做(我并不觉得这种方式有什么不对),但动机却不一样了。
我会想换在蒙老师的话,他会怎么做?我知道他绝不会像我这样。
我都不知道这样把太多的自我强加给孩子对不对。
还有其他一些特殊状况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9月5日
下午去夯沙,傍晚跟大家一起在河边倚着栏杆聊天,几个女孩子在周围打闹。有两个小女孩,一个4岁左右、一个大概3岁,她们俩站在栏杆最低层的横杆上,双手扶着,然后用脚底(确切说是鞋底)互相踢对方、往对方身上、手臂上、甚至脸上蹭。两个人接触到的那刻,不管是踢人的还是被踢的,都特别兴奋、开心。她们喜欢这种肢体上的接触,丝毫不在意对方的鞋底可能会有多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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