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志愿者与学生在野外 2014年3月11日 星期二 天气阴
今天是星期二,四年级的孩子不用学生字。从中午下课到下午第一节课,中间有一个半小时。吃完午餐,我去教室看了看,没一个人在。相反,三年级的同学倒是陆续找我来改作文。时不时响起的敲门声甚至让我不得不放弃午休。在三年级积极主动的衬托下,我又一次在心里对四年级进行了是非审判:四年级是懒惰的;四年级是冥顽不化的;四年级今天放学后又需要批评教育,连教育提纲我都在头脑中拟好了。
就是在对批评教育的自我陶醉中,我开始了四年级下午的课程,用极其倦怠的声音为他们讲解习题。前面两题没什么问题,到了第三部分——区分问句类型,我彻底失控。题目不难,一则寓言中有2个问句,我让他们找到问句后告诉我这个是什么问句,疑问?反问?设问?话音未落,班上成绩最好的那位男生不假思索地吼出“设问”二字,我情绪当场跌至最低点。那是两个反问句,即使不知道是反问也不该答设问啊。这两种问句类型相距十万八千里。我知道不能往下讲了。我再次上起了我自己都惧怕的语法课——如何区分设/反/疑三种问句类型。讲得飞快,根本没理会他们是否听懂,只命令他们记好笔记,写得慢,还被大声训斥。当时,我思维一片混乱,耳旁都是自己尖厉带火药味儿的声音。黑板上的字也写得十分用力,原本略有凹凸的黑板随着笔笔落下去的怒意叮当作响。机枪扫射一般地讲完后,我写了6个问句让他们判断。当其他同学基本写完的时候,我发现龙竟只写了一个数字1。我顿时怒不可止,这股怒跟之前压而未发的火一碰即燃,教室火光一片,孩子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龙这时才开始真的做题。很快他交了上来,6道题错了3道。放在平时,到了随堂练习环节,只要不错得离谱,我一般不会多说什么。但今天我好像一定要找一个撞枪口的,以从未有过的凶恶来面对他们的练习。必须全对,错一次,呵斥一次!一直折腾到第二节音乐课铃声响起,龙终于全部做对。谢天谢地,结束了。
到底惹怒我的是什么?是龙吗?显然不是,我很清楚他个性如此并不存心。是他们不懂区分问句类型吗?不是,这一点上学期我已明白,对学生理解能力的抓狂本质上是对自己低下教学水平的狡辩。
究竟是什么?当我在下午上课前在教室外看到他们开心玩耍的场面时,应该就已经有了火苗的滋生。以他们的成绩实在不该有如此放松的时刻,他们的“不思进取”刺伤了我。而我对他们所表现出不满,其实是对自己的否定。这么多年,我从未觉得自己有资格贪图享乐,一直处在克制、谨慎的紧张情绪中。这种情绪直接导致了我见不得他人享乐。所有的失控,基本都源自自我的分裂与敌对。
这件事唯一的好处是让我对自己的情绪有了觉察。只有觉察了,才有疗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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