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生活结束,但缘分还在继续◆
文|魏航 2013届达佑小学支教志愿者 "孩子们,我不喊下课了......” 孩子们都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回答他们,只是拿起书本转身出门,强忍着泪水,不敢回头,在门口轻轻地说了句“因为老师真的很想很想这最后一堂课能一直上下去啊,老师舍不得你们啊” 最后一堂课,上得忘记了时间,贪恋着最后还可以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光,舍不得结束.站在讲台前看着孩子们,恍恍惚惚中好像回到了两年前,自己匆匆赶来,看着大家好奇的眼神,慌慌张张地喊了句“上课”,然后我们之间奇妙的缘分就开始了。两年的时光匆匆过去 ,从没想过或者说不敢想离别这一天的到来,而现在我就这样离开了,依然充满遗憾.......
1月16号考完试,要回家了,因为挣脱不了现实所以很难再回来教书了。总想着这一天永远不会来,因为离别的痛苦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越临近这个日子,越觉得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恐惧?绝望?留恋?遗憾?
每天晚上我都要在教室里准备第二天早读的内容,还要练习第二天上课的内容。而有的时候,我喜欢坐在教室里,一个人翻看着孩子们的照片,回忆着和他们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当我对着空荡荡的教室练习着备课的时候,当我翻看着照片时,恍恍惚惚我好像真能看到每个孩子纯真的笑脸,恍恍惚惚到了那些回忆当中,眼里常常不知不觉就噙满了泪水。害怕离别,又因为现实而绝望,贪婪地留恋着这里的一切,却也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 最后一个月,我和孩子们谁都不敢去提离别的话题,因为同样的,离别对孩子们来说也很痛苦。常常在下课的时候,有的孩子什么也不说就趴在我怀里哭。有的孩子放学不想回家就怕第二天来见不到我了,有的孩子周末放假了也追着我屁股后面跑,我去哪她就去哪,问她为什么,她说就想和我多呆一会...每当这些时候,我什么安慰话也说不出来......
蒙老师来我这里“探班”的时候和我聊,他发现这里的孩子比很多其他支教点的孩子更敢展示自己,更敢也更喜欢表达自己的情感。他问我怎么做的,我无法解释,只能说这是一种长期的奇妙的互相尊重和信任造成的吧。因为我们互相信任,互相鼓励,我们可以在对方面前完全的展示真实的自己、表达最深处的情感...
很早的时候,孩子们就喜欢私底下叫我老爸,刚来不久,有的孩子会用渴望的语气问我:老师,我能叫你老爸吗?也许这些留守的孩子,在他们的童年太需要有人关心他们的内心成长了,太需要一个可以陪在他们身边,可以给他们父亲一般关爱的一个人了。记不得这样做是不是违反了天使支教一开始的规定了,可面对孩子们 如此的信任,如此完全的把心交给了我,我无法回避或者假装漠视这份情感,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一次又一次的答应孩子们自己一定会回去的原因。在自己心里,这10个孩子早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样让我牵挂让我放心不下了.
说实话,我自己是真的非常“幸福”地享受着孩子们对我宝贵的信任。培训的时候好像说过最好不要建立这样的感情,不利于教学和孩子们的管理。可我这里没遇到这样的问题,反而因为和孩子们建立了这种互相信任和尊重的关系,我发现孩子们更能遵守我定的规则或者课堂纪律。也因为这种信任,孩子们无论是课堂还是课下,都可以在一种愉快、舒服的氛围中学习着、成长着。也因为这种信任,孩子们比起以前更勇敢。主动承认错误。因为这种信任,我和孩子才能在对方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示着自己,更敢表达自己的情感。因为信任,孩子们才敢指出我的错误,也因为信任和尊重,我也能因为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向他们道歉。因为谁都不愿辜负或者说伤害这份宝贵的信任,我们都在努力着,在这个过程中,孩子们和我都得到了很大的成长。
而这次离开,我无法和孩子们保证我还能回去教他们读书,自己也无法和孩子解释这里面的原因。看到孩子们都长大了,能安心的看他们到乡里读书,我也算能稍微放心的离开了。这份相隔两千多公里的缘分,还会一直继续下去... 有的人按照我的性格说我一定是个严厉的老师(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对孩子们比较严格的),可孩子们却觉得我很“温柔”,其实我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他们觉得温柔,而孩子们自己也说不出理由。我无法想象自己“长大了”之后,还能毫无顾忌地跳江南style,跳小苹果,无法想象自己和孩子们演小品,和孩子们扮演动物,去唱流行歌曲,无法想象自己去山坡打滚,无法想象和孩子扮演电视剧里的角色等等,熟悉我的人可以脑补一下当时的画面。正是这种像父亲与孩子之间的信任或者说情感,我才能完全的放下“大人” 的身份,完全的放下“脸面”.以至于,很多时候我的孩子会一本正经的对我说“老爸,你应该长大一点了”.......
从初中奶奶去世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哭了,设甚至连哭的欲望都没有了。长大了,学会更成熟的控制自己的情感了,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哭好像成为一件丢脸的事。但在达佑这里,我有时会听着孩子们唱歌而偷偷地掉眼泪,有时看着以前的视频、照片而不自觉流泪,甚至给孩子们升旗都会因为震撼而噙满泪水。从不觉得有什么丢脸,因为和孩子们相处,我才发现能哭,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奇妙的是,对于孩子,哭的原因的变化,也可能看作一种成长。记得刚到达佑的时候,孩子们因为摔跤因为不合心意等等原因而哭(我的一年级孩子就是这样),而现在,他们很少因为这些原因而哭了。他们会因为唱《父亲》这首歌想起自己家长的不容易而哭,因为唱《朋友》而想即将离别而哭,会因为没帮到别人而哭,等等。我想是我的孩子们长大了。
有个朋友问我,支教这两年里,最让你印象深刻的一些镜头是什么,我想了半天,实在太多,每一个场景都从记忆里鲜活的走了出来,惊讶自己还能记得那么多细节。但当我去想这个问题时,最先映入我脑海的是这几个个:
1,第一学年快放假时,我教孩子们唱《朋友》,最后我们一起手拉手围成一圈唱这首歌的时候,说要做一辈子朋友的时候,我忘不了当时带给我的感动。 2,这学期教孩子们唱《父亲》的时候,我让孩子们去想想爸爸妈妈打工时、养育你们时的辛苦,然后他们唱这首歌的时候,全都泪流满面,以至于以后才艺展示的时候无论是谁唱这首歌,唱一次大家哭一次。最淳朴的歌声,最真挚的感情,却带来了最大的感动。 3,一年级的两个小丫头,一个因为吃不完饭偷偷地倒掉饭,还有一个因为骂了脏字,而担心老师批评躲在一旁哭的时候,但在哥哥姐姐鼓励下来找我承认错误时,我特高兴,因为哥哥姐姐能做表率作用能去教弟弟妹妹正确的事,也因为两个小丫头的勇敢而高兴,更为她们能养成主动承认错误的习惯而高兴。我无法忘记,当时两个丫头一开始担惊受怕后来却很坚定好像在下决心去改正错误的眼神。 4,来达佑我第一次给孩子们升旗的时候,因为停电没有音乐伴奏,当国旗伴随着孩子们的歌声缓缓升起的时候,当山谷里回响着孩子们的歌声时,那种震撼无法用语言表达... 实在无法从离别的那种情绪中走出来,也许只有下次见到孩子们时才真正能告别这种情绪。胡乱写了这么多,心里真的舒服了很多。
两年的支教生活结束了,但我们之间奇妙的缘分,深厚的感情还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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