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重要的是那一点滋味

文｜李梦阳 2015 夯相小学支教志愿者

为什么去支教，在去长沙培训的高铁上，碰巧看到一句话，或许能作为我的答案。“人生修行路上，吃饭做事皆是体会，重要的是那一点滋味，至于意义可能是最无所谓的吧。”我应该就是吃多了家里的饭菜，想换换口味了。

小仙跟我同月同日生，只是比我晚了六年，是休学来支教的。支教前在长沙先培训了一个月，日子规律，上课点名，食堂吃饭。他说无聊，就跟又回到大学似的，我说是，但有些地儿是你想回就能回，可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啊。培训的地方有球场，每天放学就光膀子开练，就跟高中那会儿一样，不过是跟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小学生单打，那感觉，倍儿爽。后来我俩虽然没分在一个学校，所幸不远，周末一块儿网吧刷夜，过节一块儿喝酒，对他来说平常，对我却是难得。

田叔家四个孩子，老大是个儿子，接下来仨闺女，从没见过田婶儿，也从没问过。培训过程中前往吕洞体验风土人情，有幸住在了田叔家。田叔家有两张床，闺女睡一张，自己跟儿子睡一张。我去了，给我换上了结婚时候用的被窝褥子，那大红喜字儿看得我，自个儿跟儿子打了地铺。田叔好酒，顿顿整上二两，喝的我都吃不下肉了。临走那天早上，田叔炖了一大锅猪蹄，我没吃两口就匆忙赶车，至今难以释怀。

阿士生在北京，长在东北，一张嘴一口大碴子味儿，一点儿听不出来北京人，跟我一起在夯相支教。阿士总说我娇气，我当然不服，但反驳从来不说“你丫才娇气呢”，因为这 93 年的糙汉子长得比我还着急，此生估计是再跟娇气无缘了。但就是这么一个北京东北的串儿，内心却十二分温柔。他每周步行四小时，只为看她一眼，其中俩小时没有路，只能延着河淌着走。返程又是四个小时，每次回来，都感觉他傻了吧唧的。我总开玩笑说，天使支教这口号“陪伴”，你做到了。

小晴天是阿士从县城买来的小土狗儿，村里人问他多钱买的，他说五十，人笑话他买贵了，他说不贵。小晴天刚到夯相一个月没下雨，眼瞅着断了水，得提水吃了，我说不然给狗改个名儿。阿士琴弹得好，天气暖和的时候早起练琴，我伴着琴声醒来，看见小晴天就爬他旁边儿，不吵不闹，真跟闺女似的。后来学校又不让养狗了，阿士就把小晴天送走了，头送走那几天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就是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个人。以后我也养条狗，叫 sunny，得比小晴天洋气点儿。

王菲是男的，也会唱歌儿，不过真不咋地，已经支教了一年。春节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问我这学期感觉如何。我说挺好，就是感觉不像支教，像是度假，不过去的是农家乐。课余时间安排的太丰富，精力都没放在教书上，感觉喧宾夺主了，得检讨。王菲说检讨什么，这就对了。他原本计划再教一年，后来因故离开了，走那天正巧赶上我进城采购，算是送了他最后一程。路上问他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他说不会，当时觉得他冷漠，现在有点儿懂了。

故事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不必当真，滋味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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