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朋友◆
文|吴尚尚 2014届支教志愿者 现参与暑期培训工作 坐在车上,突然觉得腿上有些轻微的刺痛,在口袋里一摸,不觉欣然笑起来。 摊开手,掌心赫然是六颗颜色各异的小星星。瞬间记忆一幕幕涌上心头。 夯沙村委会的门前,一个身穿碎花布连衣裙的小姑娘跑过来和大家道别。她见到我立即笑了,我冲她招招手:“好朋友,你来啦!”她立即跑过来亲切地拉着我的手。 “你怎么来的?噢,你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你看我这记性。”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自问自答起来。 “你怎么回去?”终于我停了停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不太愚蠢的话题。 她似乎觉察到我的意图,有些很是不满地扬声答道:“是和我妈啦。” 一时话题僵住了。我拿出刚在集市上买的青李,给同事分了几个,走到她旁边时,她立即反应过来,早早地把手闪在一边。我不得不上前想要把李子塞进她手里。她却执拗地把手藏在身后。 “怎么还和我客气啊?”我用一直玩笑的口气说道。 “老师你们要走了。”小女孩突然黯然道。 我默默地看了看她的眼睛,有不舍,但很快她就低下眼睛躲开我的视线。我清楚有些事特别是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女孩来说是残酷的,一年前和孩子的离别场景更让我记忆犹新。说实话刚触碰她的眼神我很是有些担心。然而事实上她展现的克制更让我感到惊讶。 “拿着吧,没事的。”我低着声继续道。 她摇摇头,侧着身依旧躲闪着把手背在身后,不得已我只好把李子硬塞进她的手中。 她却更加坚定地把到手里的李子退了回来。 我停下来了,甚至有些痛恨自己这么做,我不知道这种行为究竟该算什么,是收买?抑或自我安慰?然而那一刻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情感让我不得不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些许,来表达我的内心。 我又把李子塞回去,说到:“拿着吧,不然我会伤心的。” “拿着吧。”旁边的同事也帮忙劝道。 终于她收下了,低头用手攥紧那只李子。 我不知道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面对离别需要怎样的勇气。 尽管我一直在试图冲淡别离的伤感,然而在孩子敏锐地洞察力面前我拙劣的演技把一切都搞砸了,甚至我有些觉得自己的做法简直是一种侮辱。比起我和孩子间的友谊,一个小小的李子又能算什么呢?然而世事总是充满了无奈。我多想承诺什么,譬如:“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会回来看你的。”然而我知道我不能。 真的要走了,看着一旁的同事已开始忙碌地搬运行李,我忍不住蹲下身来对着她郑重道:“你要好好学习——” 她有些失落,带着些许习惯性抗拒的低声:“我知道——” 我提起行李,回头看了看她,同伴多已收拾好。 终于我不得已只带着歉意地安慰道:“这里许多人都会再回来的,等到开学,过完这个假期,这里的一些人会成为你的老师,他们会继续陪伴你……” “对的,安心等到开学。到时我们再来。”等待的同事纷纷帮我解围。 “到时候别再像欺负我一样欺负他们噢!”我故意扬起声调用习惯的笑脸冲着她。 回到长沙的晚上,那几天和女孩住在一起的同事告诉我小女孩打电话来问我到了没有。 于是我又想起了徒步去夯沙的路上,断断续续的队伍中一个小姑娘拉着我的手天真地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是真的吗?” “真的啦!” “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第二天,同事给了我小姑娘家的号码,我只发了一封短信“龙英(化名)和吴尚尚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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