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感悟】山居岁月
2016-11-25 11:11:22 来源： 点击：
◆山居岁月◆
文｜何子恒 2016届米塔小学支教志愿者
 清晨，大地刚刚苏醒，我在半睡半醒中，听到窗外的鸟叫声。阳光洒满原野，一切都显得那么明亮，宛如世界初生。青青的草地上，露珠在叶子上轻轻颤抖。山岭间浮起了一阵轻胧漫纱般的薄雾。静谧中又有着几分神秘。 山里的气候潮湿多雨，不经意间，丝丝小雨就洒了下来。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细雨过后，天空与云彩都被洗得纯净而透亮，蓝天很近，仿佛触手可及。最不可思议的是，空山新雨后，天地间弥漫着茶园里茶叶的香味，芬芳馥郁，经久不散。 黄昏，夕阳慢慢翻过山，已经看不到它了，只有天边的山脉上还留有一抹余晖。这个时候，山里的小虫子们就开始活跃起来了。虫鸣之声，漫山遍野，像是重骑兵列队冲锋，又像是惊涛怒浪拍打在礁石之上，碎成白沫。生命的热烈总是让人心怀激荡。 夜幕笼盖，倦鸟归林，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这时候能听到附近有人在唱苗歌。歌声苍凉古远，不知道在唱着什么意思。是不朽的爱情与死亡，还是苍老的天地玄黄。 夜更深了，山里也渐渐平静下来，农户睡了，星星睡了，虫儿也睡了。只能听到潺潺的溪水声。天地茫茫，如同荒野。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深夜之中，有时坐在桌前，透过窗户看向夜空。湖南乡村的星空真是好美。它的光芒，不是别的地方那种灿烂的星空，那种璀璨耀眼的，光辉夺目的。而是一种温柔沉静的星光。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像是远处的点点街灯。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潮气大，折散了星星的光芒。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心境。 长期居住在城市里，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看过星星。它们的光亮，来自那么遥远的星系，在孤寂的宇宙之中，默默跋涉了千万年，降落到我的星球上。让我此时此刻得以凝视它。只是，此时此刻和我一同遥望着这宁静星光的，又是何人呢。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对美的欣赏能力都是不同的。 住在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和景色，还有又大又明艳的蝴蝶，峭壁上的青苔，苗族人的服饰与节庆。但难以忍受的就是太寂寞了。 白天还好，尤其是晚上，实在是寂寞的要死。 于是我每一个晚上都会死去，每一个清晨都将复活。 下午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日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墙壁上，慢慢的，慢慢的，像是时钟指针一样，一寸一寸地移过去。屋子里渐渐暗下来。 我就在心里叹口气。因为夜晚又要到了。 已经看不清字迹了，我就去给自己做饭吃。做饭的时候想着，待会是找部电影看，还是去镇上上网。 情绪低落的时候，实在是难以忍受在这样的房子里独居。外面漆黑一片，连路灯都没有。透过窗户，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连溪流声都听不到。感到自己正在被隔离开来。远离家乡，远离长沙培训的志愿者朋友，远离熟悉的生活。自己像是被放在一个铁箱里，沉入深海之中。不断地下沉，没有人能帮我。又伤心又难受，身体蜷缩着，心脏扭紧成一团，感到难以呼吸。最糟糕的就是这样的体验。 有的晚上我打着手电走夜路，在山里兜兜转转的。九月份的一个晚上，我穿着风衣，正在路上默默独行，想着一些事情。忽然一只萤火虫飞着飞着，降落在我的肩膀上。我停下脚步，僵着肩膀，不敢动。怕惊跑了它。 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与安慰。那一刻觉得非常感动，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温柔相待了。 我在很多地方住过。 我小时候，和我父母，住在沭阳城南。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听到火车汽笛声。 小学里有个暑假，去我姑姑姑父家，在山东大青岛。我就在一个海岛上度过了一个暑假。真是我童年中非常美好的回忆。每晚都枕着涛声入眠。 高中毕业之后，我还在南京路上住过一阵子。住在二楼，打开窗户正好对着街上的梧桐树。法桐树，悬铃木。清晨午后，我经常在阳台上看书，伴着风摇叶动的悉悉簌簌。 现在在山里住，也许再过几年回想起来，也会觉得真是怀念此时此刻的一些琐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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