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毕业到现在我一直做班主任工作,已有18年了。我所在的学校是一所农村寄宿制中学,农村的孩子一般不善言谈。工作中与学生沟通时,教师成了言说者,学生则是倾听者。为了更好地与学生沟通,我试着和学生用书信交流,多年来给学生写了230余封书信,近30万字。一封封书信像一只只美丽的飞鸿,增加了师生之间的情感,拉近了师生的距离。
法国哲学家伏尔泰说:“书信是生命的安慰。”我写给学生们的书信,以一种柔软的方式安慰孩子内心的伤痛,让教育变成一种柔和的沟通。倘若教育总是以一种强制和冰冷的方式出现在孩子面前,孩子会本能地逆反乃至逃避。在班级管理中,遇到棘手的问题时,我不急于说教,先听听孩子怎么说,再用故事、童话、书信等柔软的方式,含蓄地疏导孩子内心的症结,这样很多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我总相信,孩子的问题,其实是成长必经的一个阶段。我也知道,一篇文字不可能对一个人起到脱胎换骨的影响。但我写给孩子们的信,他们会认真去读,会保存很久。这些融化在字里行间的爱意与期待,会一点点润泽孩子的心灵;我在信中传达的梦想、坚持、乐观、善良等信念,也会如一粒粒种子,在未来茁壮成长。当孩子们在未来某个时刻遇到了困难,也许会想起曾经有一位老师如此疼爱着他,关注着他,以书信的方式对他絮絮而言,这也许会让彼时脆弱的他重新拥有一点力量。
很喜欢纪伯伦的一段文字。他说:“当你工作的时候,你是一把笛子,经由它的心,把时光的呢喃变成音乐。藉由劳动来爱生命,是与生命最内在的秘密进行亲昵,所有的工作都是空洞的,除非有爱。因为工作就是,把爱变成看得见。”
我在书信中的呢喃也许不是音乐,但我的确是用劳动来爱学生的。我也相信生命与生命之间可以通过心灵进行内在的秘密的亲昵,当我用心写出的那些文字把爱变成看得见的礼物,送给我的学生时,我觉得自己才像一位老师。
我所写下的每一封信,也是基于一种个人的承担。当我贴着孩子的心努力发掘自己的教育智慧时,我和孩子们的对话、沟通、交往也变得润泽而温情起来了。我盼望这些充满热情的微小行动,能在孩子们心中激发出爱的能量。
我一般将写书信的时间集中在临近毕业考的一个月里,这个时段学生出现的问题较多。在信中,我将对学生要说的话精炼成一个标题,如“人生离不开磨砺”“除非你放弃,否则你就不会被打垮”“微笑着面对生活,坎坷也会美好”“是蓓蕾总会开放”“种子变成花朵要走很远的路”,等等。有时候一封信不能解决问题,我就写第二封、第三封。在信的结尾,我写道:“相信你的陈老师”“和你一起努力的陈老师”,或者注上“疲倦中”“闷热中”等文字,让学生感受到我写信时的环境与心境。没有谁会忽略一个人来自内心善意的关注,除非他感受不到或者看不到这份爱。
其实,给学生写信也是一种师生之间的互相成全。孩子们给我的感动,对我内心的成长帮助更大。当我写完一封信,创作一篇童话,内心获得一种无比甜蜜的满足。孩子们随后写给我的回信,也让我乐于一次次投入到新的书写中。
学生蒙来信说:“您如同一盏明灯,为我们照亮前方的路。在我心中,您如同十六七岁的少年,您就是我最真挚的朋友。在这美好如昙花一现的初三生活中,是您为我脆弱的心灵打开一扇窗,捧进那第一束阳光,让我重新找到自己的航向。”
学生林在来信中写道:“看了您给我的第三封信,我决定给您写这封回信,不为别的,就为信末尾处所写的那‘疲倦中’三个字,让我觉得您既像亲人,又像朋友,注视着、关心着我们。您整日熬夜,我如果再不努力,就对不起这‘疲倦中’三个字,更对不起父母的汗水,我一定会努力的……”
来自孩子们的一份份心灵深处的肯定和爱的回应,让我也获得了自我成长的动力。我会继续写下去,以一种柔软的方式走近孩子,抵达那一颗颗柔软的心。
(原载《教师博览》原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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