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18位支教老师可起了大作用。我们学校自教改以来,汉语和英语老师缺口很大。他们来了后,教学工作才得以正常进行。”何代明说
来自偏远牧区的塔吉克族学生,使用汉语课本。 深秋的帕米尔高原,天蓝得像洗过一般。 10月14日中午从喀什市出发,到达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县城时,已是夜幕降临。在海拔3200米的高原夜宿,久久不能入眠,整晚至少得醒来两三次;宾馆尚未供暖,盖两床被子才能抵得住彻夜的寒冷。 次日清晨,我们早早来到县城西南角的城乡寄宿制小学。孩子们正在上课。校园空旷整洁,三面环山,雪冠晶莹。置身此地,仿佛被群山托在空中。阳光倾泄而下,暖意一阵阵袭来。 听说我们要来采访支教的老师,校长何代明早早就等在那里。 “这18位支教老师可起了大作用。我们学校自教改以来,汉语和英语老师缺口很大。他们来了后,教学工作才得以正常进行。”何代明说,“他们特有爱心,时间观念强,责任心强,在这么艰苦的地方,不领学校工资,让我们很感动。” 没上课的,或刚下课的支教老师,三三两两地和我们交谈起来。他们都是志愿者,年龄最大的47岁,最小的21岁,都是大专以上学历,大多来自深圳和三亚。 闫旭亮,这位大学毕业不久的陕西男孩,曾在深圳一家星级酒店工作。看到深圳关爱办“募师支教”的招募后,他报了名。“艰苦的地方也许更能发挥自己的所学。上大学时我也经常参加公益活动。”他说。 “妈妈听说我要来新疆,当时就哭了。”因为太遥远,担心儿子的身体和安全,妈妈不同意他来。小闫反复做工作,妈妈才勉强答应。“干了两个月,得知我在这边的情况,妈妈现在支持我留下来。” 25岁的李涛毕业于吉首大学,曾在贵州当过三年老师,后来去深圳一家课外培训机构工作。“看到全国各地都在支援新疆,我也想把自己作为援疆的一分子,尽一点点力量。”他现在担负三年级7个班的英语教学任务。 他说:“我最感谢自己的家人!爸爸妈妈在老家天天守着新疆的电视频道看,关心新疆各个地方发生的事,电话里总说怎么看不见你啊。” 林莉,这位看上去文雅而干练的女孩来新疆前是深圳IBM分公司系统安全业务的骨干,每月有上万元的高薪。她想让自己年轻的履历表上,多一份特殊的经历,辞职来到这里。现在除了深圳关爱办发放的每月1500元生活补贴外,再没有一分钱收入。 说起现在的情形,林莉脸上没有一丝犹豫:“这儿的孩子太喜欢老师了。我从校门口走到宿舍,一路上都有孩子们对我说‘老师好’,我得不停地回应。” “孩子们喜欢送些小礼物给我。前些天,我这个小包包坏了,班里一个小女生在几个同学陪伴下给我送来一个新的。过了几天,见我没用,就问我为什么不用她送的包。我赶紧说,老师特别喜欢你的包包,想保存起来以后用。” 秀气而略显羞涩的麦欣欣是海南三亚大小洞天旅游公司选派来的员工。这家三亚的企业和塔县寄宿制小学签订了5年支教协议,每年选派3名至5名员工来支教。 “这儿不像原来想象的那么荒凉。我刚来时感觉这儿就像国外的小镇,干净宁静,路边开满鲜花。人们不管是否相识,都特别友善。放长假时,汉族老师和塔吉克族老师都会叫我去家里做客。能感受到别样的民族风情和亲情。”她说,“孩子们常常送我些小东西,像橡皮擦、自制的民族工艺品。我说不要,他们一定要我收下。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记住他们。” “常常被一种莫名的爱感动。”这是支教老师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纯朴”“善良”“天真”“热情”,这是老师们说起学生时用得最多的词。 课间,孩子们从教学楼里冲出来。校园里顿时充满了喧闹与欢乐。他们对我们这些山外来的人毫不怯生,纷纷围拢过来,摆出各种姿势,露出兴奋的表情,争先恐后让我们拍照。一群散去,另一群立即围上来。“到我们班来,到我们班来!”一群孩子不由分说,把我们拉进自己的教室。一起上了半堂四年级(1)班的数学课。中午,在偌大的学生食堂里,与孩子们共进午餐,馕和肉汤面条。 校长介绍说,这所寄宿制小学是2003年建的,投资6000万元,由4所小学合并而成。学生3000多名,62个班,集中了全县四年级到六年级的孩子,加上县城和附近的一年级至三年级学生。塔吉克族孩子占87.7%。这些年,地区、县里为了解决偏远地方孩子上学难,实行集中办学。小学高年级和初中生到县城上学,高中生到喀什市上学。 一天半的时间里,我们在校园、教室、餐厅、宿舍,不断和支教的老师交谈,体验他们的生活。 “要说难处,最大的还是教学。”董延凯是这批支教者中年龄最大的。他从2008年起先后在宁夏、贵州、广西、江西等地支教,也是这次深圳关爱办“募师支教”13人的领队。他觉得最难的,还是如何尽快提高孩子们的成绩。因为基础差,加上汉语沟通方面的障碍,“多数四年级孩子的知识水平只相当于内地二三年级的水平。” 老师们使出浑身解数。来自江西的肖玲教五年级的数学和英语。“拉的课程太多,按正常进度根本不行。我就从低年级课程开始补,把一至六年级的所有课本都放在身边,一有空就看,甚至从背乘法口诀开始,一步步来。” 来自三亚的郭伟也有一套自己的办法。“我不完全按课本来,注意综合知识。我上语文课也用英语,讲语文课时也引入数字变化。我生在辽宁,就把辽宁、新疆喀什、三亚3个地方在地图上连成一个三角形,给学生们讲中国地理,讲距离和长度,讲时间和数字。” 李向辉,这位清瘦的大男孩眼神里透着思考。他教四年级8个班的英语,还兼任班主任。“主要还是培养孩子们的兴趣和习惯。”他除了正常上课,喜欢带孩子们做游戏、看音像视频,了解那些更艰苦的地方孩子们的生活。 “我想做到最好,每天早读我都陪着他们,课间做操都抽时间到他们中间,让他们时时觉得老师就在身边。天天督促,孩子们现在基本有了好的习惯,作业本会自觉交来。” 孩子们对他感情很深。“课间总围着我,每节课都担心是我上的最后一节课,生怕我下次不再来了。” 毕业于华中农大的王芳也教语文。她班上的孩子原来上课时总爱翻腾书包,有的一天用一个新作业本。她从整理书包和文具开始,一点点纠正。 “孩子们离家太远,八九岁的孩子,想家、想父母,经常会哭,满脸流泪,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尽量在下课后陪他们玩,放学后带他们出去逛逛街,去书店看看。”她说。 实在太远了。家长把孩子从乡下送来学校,路上一般要走两三天,最多的要5天至7天。马尔洋乡有个皮里村,从那儿到县城,要翻越20多座山、涉过10多条冰河,走5天。孩子们一个学期才回一次家。支教的老师们经常扮演孩子们情感安抚者的角色。 |